将声音转换成振动,使听力障碍者用身体“听”音乐——一场“不用耳朵听的音乐会”

2018年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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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爱乐乐团将于4月22日举办一场“不用耳朵听的音乐会”。当前,博报堂正与筑波大学副教授、Pixie Dust Technologies公司CEO落合阳一合作开发一种新型听力辅助系统。
(参考:http://www.hakuhodo.co.jp/archives/announcement/45283
去年,博报堂、落合阳一和日本爱乐乐团合作开发了“Orchestra Jacket”。为了解这种独特的三方合作的背景、以及面向听力障碍者的体验型音乐会的设计之际重视的点和今后的发展前景,笔者采访了落合阳一、日本爱乐乐团的山岸淳子和博报堂的宇佐美雅俊。

从一条推特开始的项目

山岸:
一直以来,日本爱乐乐团不仅仅通过音乐会,还通过音乐教育、地区推广等活动与各种各样的听众分享音乐给人的感动。这一次,我们举办“不用耳朵听的音乐会”,主要原因有两个。

日本爱乐乐团的山岸淳子

首先,去年四月份,落合和宇佐美举办了“Orchestra Jacket”发布会。我参加了展会,亲自体验了“Orchestra Jacket”令人震撼的效果,因此我决定与落合和宇佐美进行某种形式的合作。第二个原因是聋人足球运动员仲井健人。他在体验了“Orchestra Jacket”之后,在社交网络上发文说:“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我竟然跟上了拍子”、“我们这些人本来对音乐是无感的,但这个外套真的是好东西”。于是我去拜访了仲井,面对面地倾听了他的感想,最后决定要为有听觉障碍的人举办音乐会。

仲井的推文是这个项目的起因

宇佐美:
我将推文分享给落合后,于去年秋季正式开始了这个项目。问题是这世界上只有两件“Orchestra Jacket”,而且量产也不容易实现。另外,在运营方面,无论是人手还是时间都不足。经过讨论,我们认为可以用空气使气球振动,观众只需用手接触气球,就可以感受到振动。气球的材料成本不高,还可供多人一起体验。基于这个想法,我们开发了“Sound Hug”。“Sound Hug”可以算是简化版的“Orchestra Jacket”。这是一个气球形的装置,可以通过振动和颜色的变化来表达曲速和节奏。听力障碍者将其抱在胸前,犹如“拥抱声音”一般,可以感受到现场音乐会的效果。

落合:
在音乐会的设计方面,我们跟富士通进行了合作。我曾经参加过科学技术振兴机构(JST)实施的一个身体多样化项目,在那里认识了富士通的本多达也。本多平时非常关心残疾人的音乐环境问题。在这次音乐会的设计方面,本多主要是对于叫做Ontenna的装置提供了技术支持。

山岸:
对于台上的演奏家来说,如果不实际体验一次,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前我们也曾经去特殊支援学校演奏,当时的听众中也有一部分是听力障碍者。但这一次却是主要以听力障碍者为对象进行演奏,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感受如何,但正是因为如此,我们非常期待这次音乐会。

为本次音乐会专门研制的“SOUND HUG”,颜色随着声音而变化。

必须要使听众感到好玩、有趣,给他们的世界添加色彩

落合:
我觉得说聋人“听不见”并不完全正确。比如,散光患者并不是看不见,只是看得比较模糊而已。同样道理,聋人也不是完全听不见,他们只是听不清楚而已。如果我们只使用可以听得到的核心音域的音频,究竟能不能成一支曲子,这是个未知数。反过来说,如果作出的东西不是乐曲,而是噪音,那么就算听到了也没有意义。总之,关键在于,我们必须使听众在听到音乐时,即便有模糊不清之处,但仍然能够感受到音乐之美。

宇佐美:
我觉得对于每位聋人可以听到的音域可能会有所不同。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与筑波大学附属听觉特别支援学校的山本老师和学生们进行了合作,并获得了一些反馈数据。

落合:
学生们可能会觉得这件事很有趣。而我们要做的是,使他们的感觉从“有趣”升华到“开心”。具体来说,大家一心不二地想要把一件事做成,这种感觉应该是很开心的,我想会场中大约有一半的人会感到这一点。关键在于如何利用这一点。

筑波大学副教授、媒体艺术家落合阳一

山岸:
的确如此,我也觉得心理因素占了相当大的比例。大部分听力障碍者都没有机会接触到音乐,因此也不会对音乐感兴趣。对于他们而言,和大家一起“听音乐”是一种新的体验。如果这次活动能够使他们迈出新的一步,我就心满意足了。

宇佐美:
有一件事让我觉得很有代表性,有一位女性听力障碍者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是这样形容“SOUND HUG”的感受的:“我以前就像生活在一个只有黑色和白色的世界里,但现在这个世界有了其它颜色,变得五彩缤纷了。”真心希望所有的人都能有这样的感受。

博报堂的宇佐美雅俊。前面桌子上摆放的是“Orchestra Jacket”装置。

期待新的挑战,希望这次活动能够为非听力障碍者和听力障碍者创造一个相互接近的机会。

山岸:
音乐界对于这个项目也非常感兴趣,因为这不仅是日本爱乐乐团和落合之间的初次次合作,而且大多听众为听力障碍者的也是首次尝试。

宇佐美:
很多人为了共同的目的,积极地参与到这个项目之中。我觉得这个项目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了。

落合:
从反响来看,我觉得一直关注科学技术振兴机构(JST)的人会比较关心这个项目,另外还有一些对新事物好奇的人。实际上过去也有人做过类似的事情。例如舞曲音乐制作人马丁•盖瑞斯(Martin Garrix)的“Concert for the Deaf”项目。但我们这个项目的逻辑和其他人完全不同。交响乐的特点是多种不同音色的乐器同时演奏,从而产生独特的美感。我们思考的是如何用技术手段来表达交响乐的这种特点。换言之,我们的工作是在基本上听不见声音的前提下,寻找一个途径,让听力障碍者也能够感受到交响乐的深层魅力。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挑战。

山岸:
落合对于交响乐三百年的历史、其作为一种媒介的作用等都非常了解,也和我们共享了许多问题意识。我相信通过这个项目,我们将进一步追求交响乐的可能性。

宇佐美:
在本次音乐会中,我们还准备了一个特殊的活动,让一名听众穿上“Orchestra Jacket”来担任指挥。在这种情况下,乐曲的进行完全由这名指挥决定。所有乐器的声音都通过拾音器实时传到“Orchestra Jacket”。

山岸:
这样做更有现场感。听力障碍者可以用自己的节奏控制乐曲。这是本次音乐会的一个亮点。

落合:
我想强调一点。我们的目的并不是使听力障碍者产生这样的感想,例如“可以感受到平时听不到的东西,很有趣”,或者“似乎对于听力正常的人来说,交响乐很好听”。我们不仅是想让听力障碍者明白音乐是什么,而是让他们真正地享受音乐。

山岸:
在开展这个项目的过程中,我自己对听力障碍者有了很大的亲近感。我希望通过音乐和借助技术的力量,能够进一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宇佐美:
这个项目始于仲井健人的一条推文,到现在已经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我希望这个项目能够成为一个契机,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在参与的过程中,对于未知的世界有更深的了解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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